2006年11月3日

萬曆十五年 (1587) レビュ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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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曆十五年


萬曆十五年(1587, 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: The Ming Dynasty in Decline)

這是黃仁宇著作中最暢銷的一本。初聞其名已是在大學的時候,而直到前些日子,稍微翻閱過後尚覺有些趣味,才下決心將之讀完。說實在,這應該是本我得要寫出個專論的書;畢竟我的日常生活本身大多就是在大大歷史與枝枝節節間的掙扎。假如能快快擺脫這泥沼就好了。只是整個閱讀過程拖延兩三個月,說要研究,也已沒那氣力。
本書最初於1981年由Yale University Press印行(278 pages, ISBN 0300028849. Yale的資料是Aug 01, 1982再版),並獲得American BookAwards1982和1983年歷史類好書兩次提名。1982/5中文版由北京中華書局出版(250頁),由其老友廖沫沙題箋,印在封面。後來陶希聖先生很欣賞這本書,就在1985/6其主持的臺北食貨出版社印行臺灣版(289頁, ISBN 957-8876-01-7),並為之寫讀後記附於書後。1994年由聯經總經銷(大概太多人買了)。耿立群的「黃仁宇研究資料目錄」有更詳盡的背景介紹。
全書的賣點是歷史小說形式的史論,但卻不是他真正要表達的。這一系列著作中強調的重點是大歷史的觀念;他認為我們研究歷史不應該只將重點放在某個人物或事件的身上,並以之斷定其影響了整個大時代;而應該以「長時間、遠距離、寬視野」的角度來探討時代的來龍去脈。當然,要去除感情用事及主觀批判,純粹集結「事實」來探討真像這點就更不用提了。大歷史強調的是「制度性的影響」,而非特定個人的功過是非、兒女私情甚或是「千秋」霸業。所以他說「最後的結果,都是無分善惡,統統不能在事實上取得有意義的發展。」本來這也是無可非議的事,因為個人渺小的力量本來就不是歷史巨輪(包括所有群眾)的對手,以一己之力很難左右國家制度,連在上位者亦同。況且,時常連單獨的事件都是因歷史這� ��後的推手而造成:他們通常相互糾結牽連,故事件的發生很可能是因為某些淵遠流長的緣故而造成,因之具有歷史性的因緣。所以這種思慮是無可厚非,且合乎情理的。以這種角度,我們討論事物,總得站在「蓋棺論定」的立場來探討;而且,視線不是放在「剛結束就馬上總結」這麼普通的長遠,而應該從數百,甚至上千年後的角度來看待這些過去。只是,過分的抹煞小人物對大歷史的影響也不太好,畢竟大歷史就是無數個小人物來完成的。所以,最好兩者兼具,這樣才不至顧此失彼。
研究中國的歷史,特別還需要重視道德所起的作用。此書闡揚長遠眼光的道德觀,而不是世辞一般,歷史重擔型的。人本來就都有私心,但自己的自私卻很容易妨礙到他人的利益。只是我們中國不喜歡露骨的表達這種赤裸裸的欲望,所以喜歡以道德倫理來制約人。到最後,甚至以道德代替法制,賦予其一定程度的強制力。這就是書中一直不斷出現的「」、「」了。
以寫作風格來說,他這本書採用的是抓出幾位代表性人物,通過講述他們的故事,邊對其與歷史背景之牽連,以至整個制度面作評論。他之後拿這種手法來寫歷史的都被看作是仿作。不過從他這濫觴起,好似尚無超越他的著作出現。而書中主要提到的,則是中國近代為何會有公認從鴉片戰爭開始,這段羞辱的歷史。這一切的成因,都肇因於中國數千年來雖經過變革,力量卻依舊漸次增大,以至最後過於強勢的官僚(包括文官)制度以及根深柢固的傳統道德(與儒家)觀念。中國到明代以甚至是清朝初期都還被認做是強盛的帝國。與西方相較,一般認為衰敗的原因是明清的禁海令致使閉關自守,加上過度自傲,不知西方正因啟蒙運動與文藝復興而突飛猛進。但那時候的情勢,說不定也不容上面的少數人跳出來說「我們要看看西 方在做什麼」(更甭提社會下層的人)。果真有人這麼說,我們也不太可能打從基礎面去改革自認是「正確」的自己。所以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也是我們無法進步的因素之一,甚至正是最大因素。正如我說過,「先入為主」雖被認為是不良的作法,但其之所以存在至今,就因其的確有實效。我們只在少數時候才會錯估形勢,所以這麼有效率,而且長久以來已被證實可行的制度,自然不會被輕易淘汰。甚至要改革都不容易。中國的文官以及道德也是一樣的。因為行之有年,想改變的人總會碰上千年的重擔:「中國幾千年來就是這麼搞的,你要改,有可能會比這麼權威的制度好嗎?」所以書中提出了許多改革家,或是對現況不滿,想改變環境,與既有制度抗爭的人;而他們無不是身負荊棘,要不就窒礙難行。從這些零零總總的枝節� �就不難發現中國的衰弱,其種子早就深埋在漸次腐敗的制度下。
所以明清時期不是沒有能力成為強國,而是我們把精力浪費在其他地方了。細讀中國歷史,總可發現一朝總在建國剛開始時進步最快,到中期承平,後來就漸漸衰敗,其原因就在於此。因為一國獨大,我們沒有自認的競爭對手,所以我們的眼界常常是井底之蛙,夜郎自大。美國建國兩百年,雖然沒人能確定到底還能持續多久,但至今經濟民生依舊繁榮卻也是不爭的事實。黃仁宇提出我們要跨出「數目字管理」這項門檻,才算是邁入近代的國家之林。我覺得,數目字管理其實是種過程而非目的:要邁入「現代化社會」我們真正要作的,是促使廣大民眾懂得監督政府,明白自己有哪些權利義務,該實行什麼樣的制度才有效率。當民心開化之後,數目字管理自然會達成。
再來比較一下他的大歷史觀以及道德與我的見解。大歷史觀可說是將眼界放寬的結果,我非常贊同。只是眼界到底要放多寬,我想就見仁見智了。他在書中放到了三四百年後的現在,(他具明朝就這麼遠,多少也是原因之一。)並且稍微提到是「中國長久以來演化的結果」。假如再從千年後看中國,那應當又是另一番氣象了。他在書中謙說「歷史學家看不到未來,只能從至今的演變作出些許的推測。」我也很是贊同。但…以下就是有關我個人的部份了。因為我的立場並不在乎數百數千年,所以中國人的個性到底怎樣,老實說我也不怎麼在乎(雖然不能說不受影響)。因此我的眼界(我所說出的話)通常會放到甚至是數萬年後。在這種情況下,唯一還影響著人的,只剩下人的生物性:現在的我們不喜歡被占便宜,數千� �萬年後,假如我們依舊以現存狀態活下去(而不會融合成單獨一個個體之類的),那那時的我們也不會喜歡被占便宜。其他的?中國的制度或西方民主啥的,都不會是問題。當然我無法預料到那時候的細節,甚至是社會制度。但因為標的依舊放在人身上,所以還是有可以講的東西。感謝現在的時代讓我有機會可以做這種想像,就這樣吧。所以他的「道德」,處於人心根基的良知,實在說來我並不怎麼在乎;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。因為在這種眼界下,社會制度性質的東西已經不具意義,甚至連怎麼定義都有問題(要說「那個時代大眾普遍認作『正確』的事情」嗎?我們連絕對的善都無法定義了。),自然也就沒啥好說的。
就這麼簡單提一些吧,更深入的探討,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歷練。
2005/4/2 8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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